这个世界的城镇,是以整片森林为基础所建立的,充满魔物的同时也富含着各类的资源,我、安娜、璐妮还有新认识的温妮莎正穿梭在这片森林之中。
自认识温妮莎以后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朝着她的种族城镇——夜魅之乡前进着。
在这期间,为了应对未知,我们不断磨练着自己的技能。
首先要说的是璐妮,她的进步异常缓慢,因为先天掌握的大部分是生活技能,经过练习后也没多明显的质变,充其量也是生火做饭时候的火力变强了。
为此还困扰她很长一段时间,有好几次的料理都用力过猛,做出来的食物因为火力的变化而被烧坏了,所以她不得不重新把控火候,为精进自己的厨艺而不断努力着。
总感觉她努力的方向违背了我的初衷,哎,没办法,看来要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必须由我和安娜来保证她的安全了。
虽然不适合战斗,但是璐妮在辅助性方面很有天赋,技能这东西其实和使用者的品性相关,得益于璐妮体贴又照顾人的性格,她习得了“复苏之风”这样的治疗技能。
有区别于我的“强力恢复”、安娜的“龙息”甚至是温妮莎的“吸食”,璐妮的治疗效果不单单是对自己的,还能对他人使用。
回补魔能的同时,还能治疗物理上的损伤,由于璐妮本身魔能量较少,她还可以通过“复苏之风”这个技能来转移其他人的魔能达到回补的效果。
就像输血一样的流程,璐妮在其中以技能充当着导管和传输等等的工作。
不过我们基本上用不着就是了,在璐妮习得这个个人技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虽然璐妮没有多少攻击手段,有我和安娜在身边她也不会受伤,但是最怕的是突发状况和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么这种时候,她能有个治疗手段比什么都好。
同时接受了安娜指导的温妮莎,在短时间里就习得了崭新的个人技,暗属性魔法——弑杀,能够在手掌间将魔能具现化成黑色的尖刃并拥有短程射杀的急速威力,配合她原本的个人技,和暗杀者的身份越来越相符了。
而我则是学会了新的限制级,其名为“冰火意识”。
在之前的竞技场战斗里,我就尝试过冰与火**使用的技能,以前向安娜学习的时候,之所以会选择火属性魔法,也是因为想尝试违背物理规则的现象,冰和火在魔法的世界能否洽溶。
就结果而言,的确是能够同时存在,以“冰火意识”为原则施放出的“凛冰流火”技能,是极具杀伤力的,以冰构成柳叶形状的小弯刀周围还覆盖着绚丽的火焰,命中目标后寒冰会在其体内产生冻伤效果,而伤口附近会呈现烧伤之势。
因为冰冻也会有止血效果,所以怎么说呢,这个攻击手段挺残忍的就是了,威力比起强力崩坏来说稍微欠缺了些,但由于制造出的伤口会同时伴随灼热和极寒,是种带有虐杀效果的技能…
只不过要同时维持住两种属性的平衡还是很难,如果冰的一方效果较强,那么火焰就会熄灭,反之则只是一团火球,想要要达到绝对平衡,就需要灌注大量的魔能,其结果,就是巨大的魔能仅仅能维持几片柳叶大小的弯刀。
总之,这是一个具备着虐杀,威力巨大并且伤害集中的一个没什么用但是看着很酷的限制级能。
虽然冰火可以融合使用了,但我基本上还是分开来的,只为了酷炫一些着实没有必要。
以我现在的魔能来说,能使用四次这个技能就是极限了,而且不得不提到作为魔能容器的生命力,明明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恢复起来还是很慢,感觉只恢复了原本量的一半。
“呐呐,哥哥,好像真的快到了呢。”
不用安娜说,我也明白,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夜魅之乡。
温妮莎向我们描述过,那里被天然的山脉包裹,就和人类城镇的石墙一样,能够起到防止魔物威胁的天然效果,所以不远处能看到那样的环山地形。
其实昨天温妮莎就说过快到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那么快,我仅以为她在缓解大家赶路的疲劳,就像平时璐妮做饭一样,刚准备开始做,安娜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做好了吗,这时候璐妮总是微笑着回答她“马上就好了”。
“温妮,还会害怕吗。”
走在温妮莎旁边的璐妮体贴地挽着她的手,似乎是感觉到了,越接近夜魅之乡,就越能看出她的不安,所以璐妮才会这样问。
温妮莎抬起原本低着的头,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劲后,温柔地看着大家。
“上次也是走这条路回去的呢。”
温妮莎缓了缓,吐了口气出来,大概是回想起了那些事情。
“因为我碰巧在森林里,躲过了天使的袭击,回去的时候,已经血流成河了,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走这条路了。”
虽然时间很短,但毕竟每天都在和大家朝夕相处,温妮莎早已放下心中的防备,她想着,如果这三个人都不能相信,那就没人可以去信任了。
听到温妮莎的这些话,璐妮把手挽地更紧了,两人已经变成好闺蜜的感觉了。
看着这样和谐的场面,我生害怕被什么给打断,但是按照温妮莎所描述的,前方是地狱的场景啊。
即使过了那么多天,死者会有人去清理吗?答案当然是没有,我可以预见,前面是血腥与腐臭弥漫的深渊。
已经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入口了,那是在崎岖而又垂直的山脉一角下,自然形成的洞穴,入口算不上特别大,但也没有很小,如果我们四个人并肩进去的话,还是勉强能行。
“呐…等会儿要不就我一个人进去吧?你们三个在外面就好。”
“哥哥要抛下我们自己去玩吗?”
“说什么玩啊…”
“那个…虽然我明白艾利是在为我们考虑…但是进入夜魅之乡的通道可是个迷宫,而且城镇里面你也不熟,对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的确,先不说那什么迷宫,我也不能保证在那样的环境中一个人能撑得住,说起来,我干嘛要自讨没趣地选择来这里呢…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
大概是好奇心使然,或者说温妮莎口中的“诞生之地”勾起了我的兴趣,而且天使什么的也让我有些在意。
“那么安娜和璐妮就在外面等着吧,我去当艾利的向导。”
“诶,温妮莎姐姐也要抛弃我们吗,不要。”
安娜耍着性子嘟起嘴,在一旁抗议着。
“安娜,听话啦,我们不是去玩的,你就和璐妮呆在外面吧。”
“哼,我不要,明明赶路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却让我们呆在原地,只有哥哥和温妮莎姐姐两个人进去,那样的话,和做好了饭,只让人看却不让人吃有什么区别!”
感觉安娜说的话,很有道理,不对啊,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吧!
“既然安娜也进去…那我也去吧…”
我大概是拗不过安娜的,但是要把璐妮一个人留下,显得比进去还要残忍,索性就同意了她一同进去的说法。
这样一来,我提出的意见完全没人采纳,还是四个人一起去夜魅之乡调查情况。
走进不算宽敞的洞**,立马就被昏暗的气氛所包围,似乎是因为吸血鬼族的夜间实力比较好,所以温妮莎能看得清道路在前方领队。
在蜿蜒的路上前进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些许的亮光,朝着那边走去,如同厅堂一样敞亮了起来,然而前方衍生出的几条岔路像选择题一样摆在那里,要是没有温妮莎带路的话,还真的很麻烦。
到这里开始,洞穴壁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像火把一样的灯光照亮着周围。
“咦,那些火光是怎么回事啊。”
“这不是火光喔。”
温妮莎笑着对我解释着。
“那是由光元素生成的魔法环,由高浓度的魔能原石为燃料,因为在昏暗的环境中,才显得像火光一样。”
“不会熄灭吗?”
“那是由特殊魔法构成的,除非魔能的原石消耗完了,但是原石会从附近汲取魔能,所以不会熄灭的。”
“这样啊。”
我们就这样,温妮莎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我,璐妮则是因为紧张,或者说是有点害怕,所以牢牢地贴着我。
安娜一如既往地被好奇心驱动着,但不一会儿就对周遭的照明设施失去了兴趣。
说实话,现在的我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这个迷宫就和树状图一样,经历了岔路又是岔路,而且毫无规则可寻,也不知道转了多少次弯。
想起刚才我的提议,真是不自量力,一个人进来,是一定会迷路的,就算向温妮莎问出正确的路径,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走错。
“迷宫里迷路会怎么样呢?”
“嗯…这个迷宫是天然形成的,为了防御魔物,但是没有攻击性,所以在各处都布置了陷阱,那可是连大型魔物都会被诱杀的陷阱噢,走错是很危险的。”
“陷阱?是好玩的吗。”
“小安娜,陷阱可不好玩。”
在我身旁的璐妮一边小心走着,一边教育着什么都不懂的安娜。
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但是越接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浓重,相信大家都闻到了,紧张感在安娜除外的人之中蔓延着。
之前都只是从温妮莎口中听说这里的惨状,没有什么实感,直到这一刻,身处其中才明白害怕为何物。
因为洞穴很深,而且错综复杂,气味短时间内很难散去,不排除气味来自于侵入了陷阱的魔物。
但联想到温妮莎说过的事实,很难让人那样自我安慰。
“真的没关系吗?”
“嗯…”
为了不让我担心,温妮莎才肯定地这样说着,但是她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
已经到这里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吧,我除了在心底给她鼓劲,也没有其他有效的方法了。
“快到了。”
真的快到了吗?但是并没有看见类似于出口的亮光啊。
但当温妮莎说完这句话,也就真的到了。
“哇,温妮,好厉害喏,刚才还是白天呢。”
“所以才叫‘夜魅之乡’吗?”
“嗯,因为这里没有白天。”
进入环山迷宫的洞口时,明明还如同正午,太阳悬挂在天空,日照十分充足,但到了夜魅之乡,虽不如夜晚那般漆黑,也充满了夜色,天空就像蒙上了一层黑布,吸走了一部分的光亮。
看着温妮莎,难怪吸血鬼族的皮肤会如牛奶般纯白光泽,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吗?杜绝了一系列的紫外线,连她银白色的头发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显得耀眼。
说起来,安娜也是一样,由冰蓝及白的渐变,丝毫不逊色于温妮莎,由于空气中光的反射度较低,所以看上去有种淡紫色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白天呢?”
“啊,是诞生石的缘故。”
“但是,没有白天的话,时间鉴别起来不会很麻烦吗?”
“哥哥,问题还真多呢,像小孩子一样。”
“没关系的,安娜,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会有这些疑问很正常,我们先去诞生之地你们就明白了。”
听到温妮莎这样说,我也没继续问下去了。
即使出了洞口,灌木丛依旧很高,像是阻止着外部人的进入,不仅是四周的环山,这里到处都是天然形成的防护罩。
据温妮莎所说,城镇还有一小段距离,空气中并没有弥漫着什么味道,是因为植被的原因吗?还是说已经散去了。
我们穿梭在矮木丛林里,原本是小心前行着,却在听到一阵吵闹声之后,改变了步调。
温妮莎回过头来,包括我和璐妮在内,三人脸上都是惊异。
这一阵阵的声音太不寻常了,这里不是被天使入侵了吗?除了温妮莎全族人都遭难了。
“哥哥,有人声诶。”
“嘘。”
我制止了安娜的喧哗,向另外的两人分析着我的想法。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如果尸体不会动的话,那么,就是外族人了?”
“艾利,可是外族人的话,怎么能突破那个迷宫呢,刚刚我们也是由温妮莎带路而来的啊。”
“嗯,这样说,也不无道理,那么,温妮莎,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幸免吗?”
“这个的话,我也不敢肯定…”
温妮莎思考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看来她也不敢说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幸存者的话。
“这样看来,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但这是好的方面,吸血族的其他幸存者,和你一样,带着帮手或者是伙伴回到了这里。”
“那,就没问题啦,我们过去吧,哥哥。”
“慢着,安娜,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呢?”
“嗯?”
安娜偏着脑袋,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什么构造,时而聪明,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笨蛋。
“如果说,除了温妮莎以外,没有幸存者,那么这些人声,是发自于天使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听到我的分析,温妮莎发出了剧烈的颤抖,身处事发地,往昔的回忆很容易被激起,何况她也无力反驳这种可能性。
“艾利,有没有那种可能呢,虽然这里四周环山,也有天然的迷宫,但是像安娜那样能飞的人,或者说是生物,从上空进来呢。”
“可以噢,璐妮姐姐,像某些精灵族就可以飞呀,还有…”
还没来得及等安娜说完,温妮莎就打断了她。
“不可能的,因为诞生石,所以这里从天上看下来是一片漆黑,而且还存在着抵御入侵的结界,自吸血鬼族拥有历史以来,就没有被空中入侵过。”
“那,天使是怎么入侵的…”
听到我这样问,温妮莎也沉默了,大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吧,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反常啊。
天使的概念也是,从璐妮和温妮莎的口中,完全就是两个东西。
“不管怎么说,希望是我们听错了吧,那不是人声,是风声或者野兽什么的。”
温妮莎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当然明白这样说是自欺欺人的,夜魅之乡的地理环境就注定了这里不会有风,野兽更是不可能会有。
但是她并没有指出这些事实,与其带着紧张和不安去面对,不如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希望如此吧。”
璐妮在一旁祈祷着,对于她来说,这些冒险太过于刺激了,但不仅是她,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啊。
可能是一路走来都是这样不寻常的事情,像与安娜的相遇,到处和猎杀魔物,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所以面对前方的时候,也没有像璐妮那样害怕。
“大家听着,我们等会儿,首先得小心地观察,看看发出声响的是人或者说精灵,还是其他生物,若是人,那么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我果然还是很害怕啊。”
“没关系的,璐妮,不必要勉强自己,待会儿,我和安娜去调查,你和温妮莎呆在我们后面。”
“可是,艾利,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你们在我们身后就好,如果说那些声音来源是天使,或者其他什么魔物,就由我和安娜来牵制,你们赶紧撤离。”
“不会很危险吗。”
“没关系的,璐妮姐姐,我和哥哥可是很厉害的。”
“那个…需要我帮忙去探路吗。”
温妮莎似乎是放心不下的样子,所以才这样担心着我们。
“不用的,你帮忙照顾璐妮就好了。”
从来到这里开始,她的精神就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已经达到临界点了吧。
大家都看得出,半个多月前的事情对她有着多么严重的打击。
温妮莎拥有着索敌的技能,也能够消除自己的气息,按常理来讲,其实她比我和安娜要更适合去潜伏侦察,但是没人忍心让那么一个可怜的少女继残酷地重游后又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干嘛自找没趣跑到这里来呢,明知道刚发生了这样的不幸,还拉着温妮莎回来,想想真该抽自己。
应当面对的迟早会来,既然都到了,也该接受预想中的情况。
我们几个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朝着声源前行探索着,但实际上的情况却和之前的推测相违背,提到的任何可能性都没有出现。
眼中看见的夜魅之乡和温妮莎提到的灭族,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这些字眼完全没有关系。
穿过矮木丛所看见的城镇,和初容之城没有任何区别,繁荣且热闹,经商者的吆喝,同龄人的攀谈,工作者手中工具发出的响动声构造出了一派和谐景象。
“这就是夜魅之乡吗?”
“啊…嗯…诶,是的…”
听到我的问话,温妮莎如失神一样不知所语,只是嗯啊的说着,眼前的景象对于第一次到这里的我们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对她来说则是一种异常。
这里完全没有惨案发生过的迹象,不说什么死者了,连一滴血都没有。
“那么,过去看看吧。”
“嗯…”
听到我的提议,璐妮和安娜并没有回话,璐妮是因为这样的景象和温妮莎所述大相径庭而震惊,安娜嘛,只是完全不介意而已。
只有温妮莎小声附和着我,她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进入城镇的话,也就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日常的街道,和生活在初容之城,我唯一见过的人们没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里的建筑,颇有一种西洋古典的气息,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都有着标志性的深红色眼瞳,以及象征着吸血鬼族隐约可现的獠牙。
偶尔会有些无意识目光向我们这边投过来,大概因为我们是外族人吧,仅凭我们要通过那样的迷宫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在看到了同行者里有吸血鬼族的温妮莎之后,他们也就明白了。
就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但不同于初容之城,这里除了吸血鬼族以外,没有别的种族。
即使大部分生活的是人类,但在异世界中,初容之城还是有着像精灵后裔这样看似外族实则人类的人。
而夜魅之乡,除了吸血鬼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族群的存在。
就目前而言,反正我是没有看到。
在向温妮莎询问了之后,了解到这里也能用贵金属进行交易,我们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而且安静的街边小店,坐了进去。
说实在的,我无时无刻期盼着能走进新的城镇,因为现在的我还蛮有钱的,而且带在身上特别的重,一方面想着早点用一些为自己减负,但另一方面没有能够长期赚钱的手段,所以又想着要节约。
我不用吃食也不会饿,安娜也是如此,同行者中璐妮又能做饭,食材的话森林里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璐妮手艺还很不错,其实最困扰我的,大概就是住宿问题。
在森林之中是没办法的,只有露宿,但城镇里就不行了,索性我的钱特别多…即使买下一栋楼也绰绰有余。
“我要这个,炭烤蘑菇,蜜肉,腌制火腿,蛋奶卷,秘制肉茸,炒奶,草莓派,蒸鹿肉,还有…”
“喂喂!安娜!点那么多吗!?”
“有什么关系嘛。”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不知道呀。”
安娜天真无邪地笑着,她只是把菜单上的菜名念了一遍,还顺便点了。
我相信,再多点下去,安娜一个人都能吃完,与没有饿觉一样,她也没有饱觉…真不知道她的胃到底有多大。
虽然我也没有饱觉,但是吃到一定量之后,大脑会产生抵触,与吃撑的状况不同,发出指令的并非装不下食物的肚子,而是大脑。
“那么,璐妮和温妮莎要吃些什么呢。”
“我就点这个吧,蜜糖烤卷。”
“温妮莎呢?”
“啊…我就不用了…”
还沉浸在失神的状态中,周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反常,难道说半个多月前的事情只是幻觉?
温妮莎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路人,但大脑有没有在思考,或是观察,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底,光看名字也没有实感啊,有什么特色推荐吗?”
我把问话抛向接待的服务员,她大概也是吓得不轻,点了那么多菜品,还打算继续点单…所以表情露出了短暂的惊悚。
不过,那些真的只是安娜一人份啊…我忍住了这句吐槽,听着服务员的推荐。
“我们店的大部分特色菜品,这位漂亮的客人已经点完了…剩下的话,还有肉末炸块,风味鱼片,果肉拼盘…”
“这些我都要!”
“喂喂,安娜,稍微克制点…”
真拿她没办法,既然这样,我也没就什么好点的了,待会儿看看安娜点的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从她口中抢食吧。
“那么,饮品方面有没有什么推荐呢。”
“有的,本店特色是坚果沐奶,苹果草莓茶,还有鲜榨果汁。”
“我要一杯坚果沐奶吧,你们呢?”
“我也要和哥哥一样的。”
“那我就果汁吧。”
“果汁有很多噢,西瓜汁,草莓汁,苹果汁什么的。”
听到服务员这样说,璐妮思考了一阵。
“草莓吧。”
“好的。”
“温妮莎?”
“唔…我不用。”
“饮品嘛,多少点一杯吧。”
我都这样说了,温妮莎也没好意思拒绝,我也明白她现在的思绪没有在食物上面,但是大家待会儿都在吃,就她一个局外人,拿杯饮料在手也没差。
“那就鲜红琅茶吧。”
“好的,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安娜已经点了十几二十道菜品,服务员虽然惊讶,但是没有急着准备菜品,估计觉得我们再点什么也不稀奇了。
“就这些吧,麻烦你了。”
“没事,大家请稍等片刻,菜品马上开始准备。”
在我示意没问题之后,服务员就转身去往后厨了,坐在庭院之中的餐桌上,能够看见过往的路人。
小庭院布满了鲜花和彩饰,暴露在室外的古典灯具照亮了不算太暗的环节,让人能看出这个餐厅的高雅,比起菜品来说,饮料来的更快。
食物井然有序地上着,从冷食开始,到热菜,然后是汤品甜点,一切都遵循着菜品制作的难易度和速率。
就如这个城镇的生活一样,慢条斯理且富含规律,一切都在波澜不惊中展开。
“说起来,温妮莎来过这家店吗?”
刚才我有注意到,温妮莎点了服务员没有提及的饮料,而且她连菜单都没有看过。
“啊…嗯…以前是来过…”
温妮莎还想说什么,但估计是因为组织不好语言,所以打住了,面前琳琅满目的食物也没有吸引住她的视线,她的眼神游离在这家店的内外还有路人身上。
说真的,桌子上的食物也太多了,服务员都还在不停地端菜上来,看着这些东西,安娜脸上浮现着幸福的表情。
不过,那个蛋奶卷和蒸鹿肉还挺不错的,这是我每道菜都尝过之后做出的评价,潜意识告诫着我,新奇的食品尝一下就好了,若是吃多了就会腻。
安娜毫不避讳她小吃货的属性,不仅自己吃,还往身旁的璐妮嘴里塞着,颇有种小孩子发现了新大陆,想要和玩伴分享的感觉。
“请问…那个…法兹还在这里工作吗?”
温妮莎向端上菜品的服务员问着,不过对方露出了大为疑惑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噢,客人,这里没有名为法兹的服务员。”
“这样啊…”
“温妮,你打听的是熟人吗?”
从安娜喂食魔抓下逃出的璐妮,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喝了口自己点的果汁,体贴地问着温妮莎。
“嗯…算是吧…”
“不过,话说起来,我也挺在意的,温妮莎,你在夜魅之乡也生活了那么久,我们到这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难道没有遇见什么熟人吗?”
“没有…不管从哪里看上去,夜魅之乡还是没有变化,唯一变了的,就是住在里面的人了,在我看来全是生面孔…”
这是什么情况?又是灭族,又是生面孔的,光听温妮莎所说我也没什么感想,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
如果说,没有遇见过温妮莎,我们一行人是通过自己的脚步来到夜魅之乡的,那么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极为正常的景象。
难道问题出在温妮莎?仅凭遇见她时所说的话,我主观上就确信了这里横尸遍野,可事实上,我并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过更详细的描述。
嘛,这些先不提了,看着大家都吃饱了,而温妮莎身前的饮料几乎没怎么动过,或许对她来说,所见所闻都是事实吧。
我向服务业结了账,竟然花费了差不多半枚金币!虽然目前我是很有钱,这里的消费水平也不低,但要这样流水般使用,我们很快就会失去手中的财产,看来有必要教育一下安娜了。
夜魅之乡虽然一直都是夜晚,不能用肉眼分辨时间,但按照钟表上的数字来看,已经临近傍晚了,真是奇妙的体验。
在外部,白昼和黑夜有着明显的划分,所以即使不看时间也能够推测大概,而夜魅之乡真正的夜晚来得异常悄无声息。
此后,我们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诞生之地,如同古世界的莫名法阵,圆形中空的石头竖立在广场正中,周围巨型岩石环绕,如同圣地一般散发着威严,很少有人接近这里。
难怪夜魅之乡会被黑幕笼罩,我通过感知,探寻到正中的诞生石拥有着深不见底的魔能量,并不断向上方散发着如黑夜般的魔能。
按照温妮莎的说法,诞生石起到了天然防护罩的作用,同时也是夜魅之乡没有白天的原因。
而后,我们去了另一个地方,温妮莎原本的家。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曾处于夜魅之乡城镇中心环外的独居所,现被两个同为吸血族的男性所占据。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曾是温妮莎的家,反而是周遭的邻居,温妮莎不仅不认识,他们还帮着鸠占鹊巢的人说话。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离开,选择更为远离这个地点的旅馆进行住宿。
夜魅之乡的消费比起初容之城要高很多,今天已经花费很多了,应当提倡节约的美德,所以我们只向店家询问了两间客房,我和安娜一间,璐妮和温妮莎同住。
虽然温妮莎对这种分配有过一丝短暂的惊讶,毕竟男女同住多少会不便,但璐妮似乎习以为常,在初容之城时,她就知道我和安娜形影不离的。
但转眼一想,安娜是龙…温妮莎也就没有继续朝着男女方向过度遐想了,而且我们两平日给人的感觉,也是饲主与宠物一样…
由于赶路的劳累,还有最近发生的事,种种的堆积让人很是疲惫,所以安娜很快就睡着了,虽然不知道隔壁的情况,但估计也差不多。
正当我带着思绪,将要入睡的时候,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这段时间都是露宿野外,白天除了赶路还要练习使用技能,好不容易有了能安心睡觉的地方,现在会来敲门了,我想也只有一个了吧。
为了不吵醒安娜,我蹑手蹑脚地起了床,不至于裸身,还穿着宽松的睡服,打开门后,我的预想果然没错,眼前的是温妮莎。
我看了看时间,再有个十来分钟就将迎来第二天了。
“还没睡吗?”
看着穿戴整齐的温妮莎,我想她估计是根本没有做过睡觉的准备吧。
“睡不着…”
“璐妮呢?”
“啊,她睡着了。”
“噢噢,所以你是有事找我还是安娜呢?”
红瞳银发的少女,在白天看来就非常靓丽了,而夜晚则给她的外貌增添了一抹高雅,配上其脆弱的神情,显得格外可怜动人。
“那个…我其实没事,想出去逛逛…但是害怕一个人…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原来如此,璐妮已经睡着了,不想吵醒她,只是因为睡不着想出去溜达,但又不想一个人…所以碰运气地遇见了还醒着的我。
可是她都说了一个人出去会害怕,虽然不知道怕什么,但我也不好拒绝了…
“你稍等会儿啊,我把衣服穿上。”
虽然我并没有关上门,但温妮莎只是在门口等着,拢上外套穿好鞋子也就差不多了。
夜魅之乡虽然白天黑夜无法从亮度来准备区分,但温度在夜间还是会变化。
不想吵醒安娜,所以我的动作都很小声,连关门都是小心翼翼的。
“艾利,你和安娜的关系还真的挺好的呢。”
“因为她是我妹妹啊。”
“把龙当成妹妹来养,这个世界估计就只有你了吧。”
说道这里,温妮莎露出了今天难得一见的笑容,但却是苦笑,是逞强着自己的笑容,是我不想看到的笑容。
“说起来,都到晚上还有那么多人在活动噢。”
从离开住宿处我就发现了,比起初容之城夜晚的宁静,这里显得要活跃地多。
我们漫步在夜魅之乡的黑夜,相较于白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透过黑幕照耀的微光变弱了,说不定也只是错觉。
“是的,因为昼夜不分,对很多人来说,所谓的夜晚即是白天。”
“这样啊。”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向人少一些的野外前进着,我只是跟着温妮莎的脚步,同时观察着这个城镇。
就是普通的吸血鬼居住地,不存在灭族后的重生,甚至都没人提起过,让我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到底温妮莎口中的是真实呢?还是我看见的是真实?已经混淆不清了,都说耳听为虚,可眼前的少女没必要自编自导。
我们最终停留在稍远一些的草地上,躺在一颗大树脚下,能看到不远处灯光所照亮的房屋建筑。
在这里能享受片刻的安慰,夜魅之乡因为天然的防护机制,没有被魔物攻击的威胁,住民们大多安居乐业,慢节奏的生活弥漫在空气里,像极了世外桃源。
“艾利,谢谢你陪我出来。”
“没事啊。”
“这里明明就是一直居住的故乡,但现在却让我无比害怕…”
沉下头去的温妮莎,停顿着自己的话,以微弱而无助的声音,向我哭诉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没有任何变化的建筑,但是生活在里面的人,全都换了样…”
“是这样吗。”
“嗯,虽然就像梦一样,但果然无法释然。”
因为分不清的黑夜,现在应该已经是月光了,洒在温妮莎的脸庞,惆怅且忧伤的表情让人难忘。
眉目间的光芒也不似平日间那样饱满,让人动容的语气就像残花那样可怜,想要捧在手中,却害怕让仅存的凄美殒命。
我明白她害怕的理由,熟悉了几年的环境里被填充了不同的内容,大概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此刻的她仍旧挣扎其中无法清醒。
“所以今天真的没有遇见过熟人吗?”
“没有…不管是去熟悉的商店,还是曾居住过的附近,一个都没有…”
“唔…一个都没有啊。”
我能做的只是叹气,重复着温妮莎的尾话,无法感受她的内心,一直压抑着自己,实在有够辛苦的。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懂怎样安慰她,其实我多希望她能稍微依靠一下大家,希望她能明白,现在并非孤身一人。
但是估计很难传达到吧,温妮莎在我身旁颤抖着,回忆一次次击打在她的脑中,面对夜魅之乡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我想要明白,也想要让温妮莎明白,有些话,必须得说出口,有些事情,也必须让她面对。
“你有考虑过原因吗?”
“我啊…一直在想,到底过去和现在哪一个才是幻觉,可就是想不通。”
“也是啊。”
我抬起头,回想着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并非发生在我身上,主人公是温妮莎。
“我觉得吧,有种可能是你在说谎。”
听到“说谎”这个字眼,温妮莎沉默不语,像要保护自己一般蜷缩着,如初见时那样,将两手抱在膝盖上。
城镇周遭的郊野是如此静谧,沉默的气氛围绕着我和温妮莎,抬头看了看天空,透过大树绿叶的间隙,能看见一颗星星闪烁着,很好奇为什么能看得见星星,诞生之石此刻正不断地向上输送着黑色素的魔能,难道那个保护罩不会阻碍视线的吗?
温妮莎也说过,由于诞生之石,从外部看来,这里就是一片漆黑,黑色是吸收光的颜色,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能看见星星呢?
这个城镇的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温妮莎很多的说法也存在矛盾之处,不明白夜魅之乡的构造,虽是自然形成,可真的有那么巧妙吗?
好多的问题围绕在我心中,从来到这里开始,那种异常感觉就消失不去,总觉得这里并非纯粹自然形成,但每当要想起些什么,头就会隐约作痛,如病毒蔓延组织着我思考。
“我没有见到所谓灭族后的惨状,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算今天,你指着那一栋住所说是你的家,也没有证据能证明。”
我率先打破了此刻的尴尬气氛,道出今日所见所感,但并不是指责温妮莎什么,只是实话实说。
或许温妮莎也明白我话中的含义,如果换位思考的话,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夜魅之乡和任何一个初见的城镇都一样,一切景象都是客观存在的和谐繁荣。
“嗯…”
她没有反驳我,只是轻轻发出着声音,但能听清那细小声音里夹杂的不安,我并非想要呵斥温妮莎,正因为把她当作同伴看待的,所以才说这些。
“从遇见你开始,我们就只是从你口中听说,这里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但是具体的情形你却只字未提,就连今天唯一提过的人名‘法兹’也没有人能证明其存在的真实性。”
“是啊…从一开始,就只是我在说而已…什么灭族,到处都是尸体…这些明明就没有出现在夜魅之乡…”
听了我的话之后,温妮莎无奈且脆弱地说着,她没法反驳我,因为这就是事实。
“对吧,作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我来说,夜魅之乡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这里就是很平常的一个城镇,非要说不同的,大概就是没有白昼了吧。”
“嗯…是啊…对不起…我欺骗了你,还有大家。”
虽然是如此坚定的语气,但其中的委屈却能让人听得出来,夹杂着不安稳的气息,温妮莎强忍着自己的感情。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敢爱敢恨的坚韧少女,从认识开始,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她都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可是我们大家并不会离开。
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把我、安娜还有璐妮放进自己的世界,因为她一个人太久了,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不让外人踏入。
“那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也请帮忙转告安娜和璐妮,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想听到的可不是这句话,要说离别什么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不是为了让她委屈才说这些话的,我是真切希望她能接纳大家。
温妮莎放开自己抱着膝盖的双手,撑着地面,打算从靠着的大树旁起身。
没来得及坐起,背部还是悬空的状态,我一把拉住了温妮莎的手,由于失衡她倒入了我的怀中,我就这样半搂着她,将手环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我没说同意你离开,而且要道别的话自己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夜魅之乡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吧?如果某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时候你要离开了,大家都会祝福你,可是现在不行。”
温妮莎没有拒绝我这样稍显亲昵的动作,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整整一天都紧绷着的神经就快要抑制不住了。
她的颤抖我能体会到,不同于那些飘渺的话语,这是能够直接传达给我的反馈。
这样就好了,今天一整天,我们大家都在她身边,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向我们寻求依靠,坚强固然是可贵的性格,但是同伴之间的信任更为重要。
“可我还是欺骗了大家啊,什么尸体,什么灭族,这些都不存在…”
温妮莎的声音像是要撕裂宁静的空气一样,让人格外心疼,带着哭腔不住地嘶哑,指尖也抓在我的衣服上,我轻抚着她浮动的背部,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是的,这一切都不存在,让温妮莎自己都觉得那是谎言,可她真的有欺骗大家吗?不对,我看来,她只是在逃避,只是在欺骗自己。
“不存在那又怎样呢?就算占据你家的两个人也好,周遭的邻居也好,不认识‘法兹’的服务员也好,我都不认识他们,我认识的只有温妮莎,所以我相信的也只有你。”
温妮莎没有说话,只有小幅度地颤抖,就那样安心地躺在我的怀中。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我不会强行让你告诉我那些可怕的回忆,也没有怀疑过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会欺骗大家,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出那样表情,我们都在你身边啊,所以,温妮莎,你不用一个人面对。”
一直以来,不论怎样,即使来到了曾经的噩梦地点,我也没见她发泄过,在此刻终于决堤了。
湿润而又温暖的感觉,在我的胸前浸湿并弥漫开来,能听到微弱却清澈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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